第四、問答解釋
有一個問答,這就提出問題了,就是說要修「萬行」才能感受菩提,要許多「有為」,「為」這麼多「為」。《諸法無行經》說:「若人求菩提,即無有菩提。」你要求生淨土,又要度眾生,那麼就跟《諸法無行經》這裡有矛盾。《諸法無行經》說「若人求菩提,即無有菩提」,你求菩提就沒有菩提了;「是人遠菩提」,是人離開菩提就太遠了;「猶如天與地」,隔多遠呢?遠得像天與地一樣。
那麼你又說,修「萬行」能得菩提之果,這事怎麼能夠解釋啊?他這個裡頭,我們往下再看道綽的話,他這個問題提出來了,道綽的回答。道綽他引了《大智度論》,《大智度論》說:「若人見般若,是則為被縛」,你就是束縛了;「若不見般若,是亦為被縛」,你也是被縛了,也是捆住了;「若人見般若,是則為解脫。若不見般若,是亦為解脫。」你看,總共這幾句話,彼此都在這互相矛盾。你見般若也是被縛,不見般若也是被縛;你見般若也是解脫,不見般若也是解脫。這四句話是互相矛盾。
龍樹就解釋得好,這四句話都成立。關鍵在哪?如果你這個見解,你沒有離開四句就是「縛」,離開四句就是「解脫」。都可以說,但是你要離開四句。所以從前那個方興他問我,極樂世界是什麼樣的「有」?我說,極樂世界是離四句的「有」。所以你見般若也行,不見般若也行,總之是你要離開四句。不是用你那個形式邏輯,「有」就不是「沒有」,要「沒有」就不是「有」。這種執著、這種分別,那你怎麼著你也是被縛,因為你沒有離開四句。
怎麼離開四句啊?在凡夫分上最好的辦法,你去念佛或念咒吧。你怎麼都在四句之中。有人很執著的念佛,那還是在四句之中。你老老實實念,念得很綿綿密密,很綿綿密密,暗合道妙。暗合道妙,你一切都放下了就「無所住」,然而這句佛號綿綿密密、綿綿密密老是相續不斷,就是「生其心」。所以在地上菩薩才能夠實踐的「無住生心」,凡夫能暗合道妙,所以這個是持名的最殊勝之處。不是阿彌陀佛希望你念他,他就保佑你。你不要說阿彌陀佛,我這黃念祖,有人說有人念黃念祖我就保佑他。我還真覺得你念黃念祖我嫌討厭,哈哈哈哈……。
不過有這麼一個人,這個人當然彼此都不對,這個女的天天念觀音菩薩,念得這個丈夫很討厭、很膩了。他就叫她名字,成天叫,叫叫叫叫叫,她說:「你吵死我了,你叫我。」他說:「我吵死你了?你天天念觀音菩薩,觀音菩薩不被你吵死了?」她不念了。這兩個都不通。所以菩薩並不喜歡你念,連我都不希望人家念,那個女的(婦人)也不希望人家念,念得吵死了。這就是因為這裡頭暗合道妙,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所以這樣就清楚了,你「有為」、「無為」,你要是能離開四句,你所有的都是般若;你不離開四句,你所為都是「有為法」,你做什麼都是有為法,它就是這樣,都是「有漏」,你不能「無漏」。
《安樂集》指出三種與菩提門相違的,這個地方我們也說一說。怎麼叫相違呢?一個就是它是不求自樂……,三種相違的法,不念他的文章了,我們就直接了當了。其一就是「我心貪著自身」,第二是「無安眾生心」,第三是「恭敬供養自身心」,這三個必須遠離。
第一個是「我心貪著自身」。所以我們這個邪見之中,第一個邪見是身見。現在氣功是風行天下,氣功的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在身見之中。他就是練的是身,使這個身調,這個身轉換,變成了金身,就永遠不死。都是練這個身。所以第一個是「我心貪著自身」,叫這種種調護,種種什麼的。
第二是「無安眾生心」。沒有讓眾生安樂的心,這當然不行。這三個都是違反的,所以要「發菩提心」,這都是要注意的。
第三個是「恭敬供養自身心」。「自身」前頭提過,這加上一個「心」字,這很重要。這個就不僅僅是氣功方面的人了,這就更普遍了,是恭敬供養自心。能出這個毛病,把這個毛病能夠除了,能從這個毛病裡出得來,大丈夫啊。
所以阿難雖然能夠記得十二部大經,證了初果,不能免「摩登伽」難,這也就是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啊。佛給他總結,你不知道兩種根本,你不明白一個生死根本、一個是涅槃根本。你自己在認賊為子,你以為是你自己的心,結果那個是什麼呢?那個是賊呀!那是害你的賊,而你拿它當作寶貝來供養它。
所以這個話就和佛說阿難的話是一致的,不要去供養我們這個心,我們這個妄心。一個就是說,我們使得它得了很多的知識,很大的能力,這是一方面;再有,就是我有了一個見解之後,別人的東西來時,跟我這個是不相容的,我就是要捍衛我這個腦子裡的這個東西,我可以跟別人不惜一切地去作戰,這都是供養自身心。所以就是說是「認賊作子」。人對於子都是把很好的東西來養他,而我們養了一個什麼呢?養了一個賊!所以《四十二章經》就說:「慎勿信汝意,汝意不可信。」這都是一致的。所以修行的人就先要破這個妄,自己在腦子裡現在當家作主的,這裡頭有個賊在這,我們要十分的……。關於「菩提心」就到這兒了。
底下,第二就是「一向專念阿彌陀佛」。「一向專念阿彌陀佛」,《彌陀要解》裡頭說,「在一切方便之中,求其至直捷」,就是最直捷了當的、最圓頓的,「莫若念佛」。這話就說到極端了,在一切方便之中,至直捷至圓頓的,求生淨土,「莫若念佛求生淨土」,這是一句。
「又於一切念佛法門之中」,念佛有觀想念佛、觀像念佛、實相念佛;這個至簡易、至穩當的「莫若信願專持名號」,這就是一個總結。所以為什麼《無量壽經》要有「一向專念阿彌陀佛」呢?這《彌陀要解》提出一個理由來,就是講這一方面。
又說「阿彌陀佛是萬德洪名」。是萬德所成就的名字。「以名召德」,這個名字就能把功德召喚來。就好像瓦匠在房上喊「瓦刀」,瓦刀上去了;「灰」,灰就上來了;「水」,水就上來了,這名字就把東西叫來了。以名召德,萬德都召來了,沒有不盡的地方。
所以你只要執持名號就是正行,不必再須要觀想、參究,還要參「念佛的是誰」,還要觀這、觀那。當然這個我們也可以補充一句,你要是習慣於、要是覺得我加一點就很好,也不妨加;但是不是說必須得加,是愈簡單愈好。但有的人他這簡單不行,一簡單……,他就必須要加一點東西才能勉強做得下去,也不是不允許。但是就不是說必須那樣。「不必」,意思就是不是必須的,但是也不是不許你。因此它是至簡易、至直捷,最簡單了。
那密宗也是,大家也都是不懂,喜歡求那個大法。這一法這麼厚一本,我就抄過好多本。一座法修三個小時,以為這個為高深,不是!愈高的法愈簡單。所以中國的《易經》,它《易經》為什麼叫《易經》呢?最殊勝的法就是易,它就是簡易。易則易知,簡則易行,最高深的法,愈高深的愈簡單。繁言不要,要言不繁;繁瑣哲學沒有好東西。
《圓中鈔》,剛才是蕅益大師,這個是幽溪大師,「初心凡夫」,只要有口能夠稱名、有心能夠思念,「皆可修之」,都能修。殘疾人一樣,殘疾人他還有口、有心,他都可以修,你四肢都沒有都不要緊,所以「至簡至易」。
還有,他又說:「執持名號,不問閒忙,不拘動靜。」黃打鐵就在打鐵的時候,沒有工夫休息,就在打鐵勞動之中就成就了。「行住坐臥,皆可修之」。不要求你是如何如何,你躺著一樣念。在勞動幹校,多少人看著我,他們最忌諱我念佛。那怎麼辦?那就躺著修法,你還能端坐修嗎?我就上床睡覺了,我睡覺躺著修。結果是他們也知道,不過拿不出證據,他們也知道。
所以又說:「稱名之法,不擇賢愚。」賢人、愚人,「賢」是賢者、聰明;「愚」是愚蠢。男的、女的、窮的、富的、貴的、賤的都可以修,攝機很廣。
《遊心安樂道》說:「諸佛名號,總萬德成」,是總結了萬德而成的;「但能一念念佛名者」,你就在一心念佛的時候,這一念之中就是總念了萬德,一切萬德。
蕅益大師還有一句好話:「全攝佛功德成自功德。」你念的時候就把佛的功德全部攝成你自己的功德。
還有,就是釋迦牟尼佛勸父親。這個事情已經前頭說過一次了,這個地方內容稍微補充了一點。佛後來度父親,就勸父親修「念佛三昧」。父親就說,你還有很多深妙的境界,為什麼不叫我做呀?佛就說了:「父王啊!那些深妙境界,非是凡夫所行境界。」所以佛經所說,有好些不是凡夫你能行得到的,就告訴他父親,「不是凡夫所行的境界」。
所以有許多事,現在我就要做、就要修,很多躐等。躐等你修不成功,那個不行,所以才勸父王修念佛三昧。他父王就問:「念佛又是什麼樣功德?」佛就給打比方,「佛告父王」,如這個臭林子,「如伊蘭林」,四十里地,「四十由旬」的林子,裡頭長出一棵旃檀樹來,剛剛發芽,還沒出土。(那麼這個時候沒有發芽,這個林子怎麼樣?臭!吃了它的花、吃了它的果子,都會瘋。)後來這個旃檀樹的芽就長起來了,剛剛要成樹,香氣就出來了,而且能改變這個林子,而且都是香、都美,眾生一看見都生稀有心哪。
佛就告訴父王:一切眾生,在生死這個苦海之中,這個念佛的心也正是這樣。這一個臭林子,吃了這個東西都使人瘋,但是這個旃檀樹長起來就變了,念佛就是這樣。如果是你能夠老這麼接著念,「繫念不止」,一念接一念的念,相續的念,「定生佛前」,你定生到佛的前面。「一得往生,即能改變一切諸惡」,一往生之後,這一切惡都改了。所以這又是一個證據,你往生之後才能改變這些惡。所以現在這些人說是反對帶業往生,他這都是……,所以這個是邪說啊,我們就是說。這到這個時候才改,「成大慈悲,如彼香樹,改伊蘭林」。
我們簡單一點,不多引了,書上寫的有了。
《文殊般若經》,這是最大講智慧的經,文殊,「眾生愚鈍,觀不能解」,教他修觀,修唯識觀,修一真法界觀、圓頓三觀,他不能理解;「但令念聲相續」,《文殊般若經》是大智慧的文殊教的法子,還說是愚夫愚婦的法子?就是念聲不斷,自然就得往生了。
所以《淨修捷要》,我的先師說,讚歎念佛法門,「六字統攝萬法」,六字統攝了一切萬法。「一門即是普門」。這個念佛的門就是普門,一切法門都在內了。「全事即理」。你這個「事」,「事」就是「理」。念佛號,佛號是「事」;往生極樂世界,極樂世界是「事」;這個「事」都是「理」。你看那個波,波它就是水,波沒有別的,事它就是理。這樣就「全妄歸真」。在你念的時候,你這個妄,本來是個妄心,你全妄都歸到真實際了,真如了。
是「全性起修」,是心是佛,從是心是佛來念,所以是全性起修。「全修在性」。修的是什麼?修得你這個「始覺」就合乎你的「本覺」;念的就是你的本覺,阿彌陀佛、無量壽,無量壽就是我的本覺,修就修在「性」。
「廣學原為深入」,你要學得很廣,就是為了深入。「專修即是總持」。一門專修就是總持一切。「聲聲喚醒自己」,一聲一聲,這句話就是參禪了,一聲一聲就是把你自己喚醒,喚醒自己你不就是開悟了嗎?「念念不離本尊」,這句就是密呀,一念一念都不離開本尊。所以禪和密都在裡頭。
又說「無量光壽,是我本覺」。無量光、無量壽是什麼?是我的本覺。你起心念佛才是始覺。「託彼依正,顯我自心」。我就假託極樂世界,「彼」是極樂世界,它的依報、正報,一切的殊勝,顯什麼?都是顯你自己的心哪!我們不是心外求法。阿彌陀佛的功德,一切觀音、勢至的功德,極樂世界種種莊嚴,水鳥樹林那麼微妙,那麼能隨眾生意,那麼樣的功德,聞香、聞一切的聲音都能增加道念,如此殊勝。這些殊勝是從哪來的?都是你自心的!
「託彼依正,顯我自心」,這些說的都是你自心,這不是心外求法,不在我心外。「始本不離,直趨覺路」,你「始本」老是這麼念,「始覺」跟「本覺」就不離開,就直趨覺路。「暫爾相違,便墮無明」。就是這個,一乘願海。
還有彭紹升的《起信論》,「持名一法,最為簡要。行者初發心時貴有定課」,你要有個定課;「每日或千聲,或萬聲,或十萬聲」,所以人家口氣很大,第一句話就是千聲,底下就是萬聲,十萬聲;「從少至多」,開始就少,慢慢來;「由散入定」,叫你一下念都是很散亂,都是散善,然後你的心定了,才能夠是定善;「隨其念力」,你看這句講得好;「俱可往生」,不管你是少,或者是散,只要你肯念,你相續地念,一輩子都堅持下去,堅持到最後都可以往生。